苍声物语

背德者之死——论布兰奇·杜布娃的堕落与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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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号街车》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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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龙·白兰度(Marlon Brando)从1950年开始就可以称得上是美国最棒的演员。他自然、完美而独特的演戏风格使他成为影坛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他在电影业上的贡献和成就将永远被记载在电影史上,谁也不能否为,他是最出色的影员之一,是好莱坞的一个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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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龙·白兰度(Marlon Bran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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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雯·丽(Vivien Leigh)(1913年11月5日-1967年7月7日)。原名费雯·玛丽·哈特利(Vivien Mary Hartley),英国电影演员。她成功地饰演《乱世佳人》的斯佳丽·奥哈拉和《欲望号街车》的布兰奇·杜波依斯,两度获得奥斯卡最佳女主角。1999年,她被美国电影学会选为百年来最伟大的女演员第16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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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雯·丽(Vivien Ligh)

    《欲望号街车》影评

    歌德在其名作《浮士德》中借助浮士德之口说过这样一段话:在我的胸中,唉!住着两个灵魂,一个想从另一个挣脱掉;一个在粗鄙的爱欲中,以固执的官能紧附于世界;另一个则努力超尘脱俗,一心攀登列祖列宗的崇高灵境。哦,如果冥冥中确有精灵,在天地间活动着从事统治,那么,请从金色的氛围中降临,把我引向那彩色的生活。

    这便是西方文学中有名的“浮士德难题”:怎样使个人欲望的自由发展同社会和个人道德所必须的控制和约束协调一致起来——怎样谋取个人幸福的同时而不出卖自己的灵魂。康德就此说过,我有两样东西——天上的星星,以及内心的道德律令。这似乎便是说作为欲望的集合体的人类如何才能挣脱灵与肉的冲突走向“先人的灵境”,从而体验“新的彩色的生活。”

    歌德的这段话,让我不由得想起了美国著名剧作家田纳西.威廉姆斯的代表作之一的《欲望号街车》里面的那个可怜可惜可叹的女人布兰奇.杜布娃——一个有着深沉浪漫气质的中学女教师。

    《欲望号街车》讲述了中年女教师布兰奇·杜布娃走向毁灭的最后旅程。

    在《欲望号街车》开场时,布兰奇来到新奥尔良,准备投奔妹妹斯苔拉。斯苔拉的丈夫斯坦利·卡瓦尔斯基是个年轻英俊但又粗俗野蛮的波兰裔蓝领工人。他与布兰奇相遇的第一刻起,两人就因性格、教养和志趣的不同而陷入持续的矛盾与对抗。布兰奇藐视斯坦利的卑微出身和粗俗举止,甚至怂恿妹妹离家出走,“不要再和那些粗人混在一起”。斯坦利对布兰奇的搔首弄姿无动于衷,更无心摆出丝毫绅士风度或骑士风范来迎合她的虚荣心。单身汉邻居米契对布兰奇产生了好感,使布兰奇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但斯坦利故意对外抖露了她以往的风流韵事,使米契心灰意懒。失去米契的布兰奇失魂落魄。斯坦利雪上加霜,当确信布兰奇已经一文不名时,他买了张单程车票,要将她赶回恐怖的洛雷尔。布兰奇终于走向了全面的精神崩溃。在全剧结束时,布兰奇因声称斯坦利对她曾经施暴而被送入了疯人院。

    从田纳西.威廉姆斯的后来出版的《回忆录》里面,我们似乎可以在布兰奇的身上看见作家真实生活的一些影子,那是有关曾经给过他精神慰藉的姐姐的。他的姐姐和布兰奇有着同样的命运结局——最终都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并声称自己遭到了强奸(威廉姆斯的姐姐罗斯声称自己遭到了父亲的强暴)。由此我似乎不难理解剧作家子文学生涯初期宣称的那样——“我的作品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社会如何迫使那些心智敏感而又不想循规蹈矩的人走向毁灭。”——这句话似乎就是威廉姆斯心情沉重的宣泄,而《欲望号街车》中的女主角布兰奇则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扮演了威廉姆斯内心情感欲的承载体的角色。

    那么威廉姆斯借助笔下人物布兰奇到底要承载自己什么情感呢?这似乎是一个特别值得关注的问题,也是破译布兰奇作为一个美丽而堕落的女性的心灵密码的必经之路。因为作品是作家心灵泉水流淌的产物,必然可以从中窥探洞悉作家内心最隐蔽的东西。

    《欲望号街车》1947年在纽约戏院公演,一夜沸腾。导演伊立亚·卡赞(EliaKazan)因此写道:"威廉斯和我之间有一种默契,那种属于同性恋世界的默契——一种幽闭的默契——把他放在我特异身份同病相怜的处境。我们两个都活在正常社会以外的世界,美国的生活使我们俩变得特别反叛。"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作为美国20世界最伟大的剧作家之一的田纳西.威廉姆斯却是一个十足的同性恋者,后来更是作为美国最大的同性恋组织“人权运动“的创始人之一留名史册。这就不难看出导演伊立亚·卡赞述说上面一段话的原因。

    在《欲望号街车》中布兰奇·杜布娃曾说:“我喜欢黑暗,黑暗令我感到安慰……我从来不说出真相,我只说那些人们想听的所谓真相。”这席话是布兰奇沉沦人生的心声,同时也是同性恋者心情的确切写照。几十年来,一些同性恋观众声称威廉斯塑造的布兰奇其实是一个穿着女装的男同性恋者,威廉斯虽然不同意这种看法,但他于1977年接受同性恋杂志《声音》的采访时,却道出了自己创作时的心理状况:“每个人内心都有着男女两种性别。作家可以从一个性别出发,塑造一名男人,或者从另外一个性别出发,塑造一个女人。对我来说,由于我来自南方,因此在大多数情况下,用南方女人富有诗意的表达方式,更令我得心应手。”

    从威廉姆斯的创作心理谈中,我们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东西。细心的我们可以发现在《欲望号街车》里其实已经晃动着同性恋的影子。只不过那是在同性恋倍受压抑与禁忌的年代写就的剧本,同性恋的描述不过如惊鸿一瞥那样轻那样淡罢了。我之所以喋喋不休的述说着威廉姆斯和同性恋的关系,并不是非得要把《欲望号街车》打上“同性恋”印记才肯罢手。只是觉得既然作者本人是同性恋者,而他的作品中屡屡涉及于此,那么我就不能对之视而不见。至少在《欲望号街车》中我无法做到。因为我们不能因为要急着责备布兰奇的堕落而忘了布兰奇是为了什么才开始踏上堕落苦海的不归之路的——

    布兰奇出身于小城洛雷尔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从小喜爱诗歌与艺术。纯情年代的她爱上了美少年阿兰·格雷。新婚的格雷总是显得心事重重,郁郁不乐。有一次当两人即将去参加舞会时,布兰奇无意中发现格雷与一名年长男子偷欢。当两人共舞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布兰奇终于开口:“我都看到了,我也知道你在做什么。我真为你感到羞耻。”无地自容的格雷在绝望中饮弹自尽。格雷的死使布兰奇陷入深深的自责,她开始自甘沉沦。

由此我们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布兰奇的“真”。其实她也是一个有真性情的女人。她不是因为天生水性杨花而堕落,而是恰恰相反,她是因为深情而堕落,就像是一只失去配偶的雕因为太痛苦太伤心,所以才会明知前面是一面僵硬冰冷的岩石还要一头撞将过去。

    布兰奇说,“自从阿兰死后,只有与陌生人会面才能填补我内心的空虚。恐慌把我从一个陌生人推向另一个陌生人┄┄甚至到那些人所不齿的地方┄┄试图找到某种保护,最后连那位十七岁的男孩也没能放过。有人写信给校长说:‘那个女人道德败坏,不适合当教师。’”这只是一段波澜不惊的自述,可是我却在这其中读出深深的自伤和自省,我甚至为其中流露出来的那种隐形的绝望而感伤。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难道仅仅是世人眼中的漂亮的放荡女吗?不是,绝对不是。一个人如果没有性情中的“真”,就不会有“深情”。“深情”是源于人类灵魂深处最高贵的所在。如果没有“深情”,布兰奇就不是为了格雷的“偷情”而深感痛心,也就不会为了格雷的自戕而有“深深的自责”,更不会为了失去了格雷而感到空虚。如果就此打住,布兰奇或许不至于堕落,可是不幸的是布兰奇不是一个自感寂寞的人,她恰好是一个具有深沉浪漫气质的女人。这一点可以从一个细节看出来:在这天堂福地站,布兰奇还是听到了自已如意的波尔卡舞曲《瓦索维尔纳》,欣赏到了自已中情的名歌《太太晚安》,还在浴室随着洗澡浪花哼唱着一如童心的歌子《纸月亮》……她曾经年轻,曾经拥有许多美丽的梦,可是年轻的美少年格雷死了,她的一些梦便随之破灭。鲁迅说过,人生最痛苦的事儿,莫过于梦醒后却发现无路可走。那么对于具有浪漫气质的布兰奇来说,格雷的死无疑是导致她从美梦中惊醒并发现无路可走继而堕落的开端。

    有开端就会有结束。原本纯情的布兰奇因为在洛雷尔失去了一份纯真的爱情而渐渐堕落并随后到了新奥尔良,在《欲望号街车》中威廉姆斯又为布兰奇在新奥尔良安排了一出无果的爱情并最终导致了她的死亡。

    应能看到,布兰奇在新奥尔良的存在,一直是不愿跟脏烂社会同流合污的高洁形象。为了不当花瓶,为了自我清高,也为了神圣爱情,布兰奇潜藏了个人累累前锴,避开了个人重重旧恶,换然面貌,来至所谓天堂福地,渴求新的生活,欲望新的活身。其实她的需要并不欲满难填。她只想有一个衷心的男人,爱她护她,就已知足。当她和妹妹的邻居米契擦除爱情火花之后,虽然彼此始终处于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中,但是我们还是看见了爱情复生的希望。可是布兰奇面前的一切,都是那么冷酷严惨。不依不饶。布兰奇渴求隐身过世生活的私秘,可是用心险恶的无情妹夫斯坦利还是公开了布兰奇不堪回首的过去:她过去是一名中学老师,曾经利用教书益利个人,勾引过一名在校男生被校方除名。布兰奇早与荡妇一词齐名。至此,布兰奇渴望新生的梦想遭遇全面失败。

    难道我们从布兰奇在新奥尔良的表现中还能看出她是一个放荡堕落的女人吗?不能,至少我不能。我看见的只是一个有点儿神经质有点儿羸弱的红颜已老的平凡女子。她是那样的渴望新生,渴望得到一个衷心男子的呵护,可是残酷的命运还是向她亮出了黄牌,将她罚下命运的中场。

    当米契知晓了布兰奇的过去之后,两人之间曾有过一段对话——

    布兰奇:直?什么是直?线或者街道可能是直的,但人心也是如此吗?噢,不,它象山路一样弯曲。

    米契: 你对我撒了谎,布兰奇!

    布兰奇:不要这么说。

   米契: 谎言!里外都是谎言!一切都是谎言!

    布兰奇:里面不是!我的心从不说谎!

                                        ┄┄选自田纳西·威廉斯《欲望号街车》

    好一个“我的心从不说谎!”我敢断定这绝对是一句真话,可惜的是斯时的布兰奇已经没有人再相信她,即便是曾经那样热烈的追求过她的米契。被米契拒绝的当晚,布兰奇神思恍惚,幻想着有一绅士来邀她上油轮度假,却被史丹利强暴了。她终于被别人当成疯子送进了疯人院。

    布兰奇为什么会幻想有人邀请她上游轮度假呢?在我看来这便是她身上固有的深沉的浪漫气质所致。浪漫的一个特征就是耽于梦幻。就像是一个高烧的人在梦中胡乱的说着话。或许布兰奇之所以会在遭到米契的拒绝的当晚会幻想有一位绅士邀请她恰是因为她那时已经为爱情复生之梦的破碎绝望了以至于到了高度发烧的地步吧!

    《欲望号街车》最后一幕时份,错乱的布兰奇挣扎中,被白衣大夫强行塞进一辆黑色汽车里,带到精神病院。接下来布兰奇缓慢平静了。她面对着心理医生迟迟伸出双手,渐渐绽开笑颜。布兰奇迟滞又希冀的喃喃说道:陌生人总是善良的,我相信你们 ……

    一个正常的人却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这是不是有点儿荒诞。可是这样的事儿却真实的发生在命运多舛的布兰奇身上。更令人吃惊的是布兰奇最后说的那句话。那似乎是一句谶语,一句诅咒,或者说是一种无奈之下的微薄希冀。布兰奇为什么说陌生人是善良的,而不是熟悉的人是善良的?这似乎值得深思,因为布兰奇所遭遇的一切不幸都是与熟悉的人甚至亲人有关。

    回到本文开头,歌德提出了著名的“浮士德难题”。康德也探究了自然欲求与道德律令之间的矛盾。那么这一切和布兰奇有什么关联呢?我不愿意将布兰奇视为一个堕落的丢失了灵魂的女人,但是她毕竟曾经堕落过,只是不容忽视不容逃避的现实。从布兰奇的遭遇中我们可以毫不迟疑的说,她曾经也陷入了“浮士德式的困境”,遭遇了自然欲求与内心道德律令之间的冲突。从布兰奇在新奥尔良的表现来看,布兰奇是一个懂得自我拯救也能被拯救的女人,只是不幸的是她的自我拯救终于为残酷的现实所不容,并彻底宣告失败。这是人性的悲剧,也是时代的悲剧!

    纵观威廉姆斯的诸多作品里面都有一个“背德者”的形象,诸如《玻璃动物园》、《玫瑰纹身》、《热铁皮屋顶上的猫》、《夏天的突变》、《甜蜜的青春鸟》,等等都是如此。所谓“背德者”就是违背了传统世俗的道德律令的人。在威廉姆斯的作品中,“背德者”多为同性恋者。威廉斯的敏锐笔触伸入至“背德者”的心灵深处,道出了他们在抗争强大的社会压迫时所感受到的无助与辛酸。这些作品迫使人们扯下道德主义的伪善面罩,检讨主流人群所奉行的伦理和道德信条如何摧残包括同性恋者在内的弱势成员。法国作家维克多·雨果曾经说过:“如果灵魂被赶往了黑暗,罪恶就会滋生。然而,有罪的并不是犯恶的人,而是制造黑暗的人。”正是在这方面,威廉斯的作品启发着人们的深刻思考。

    而在《欲望号街车》中,威廉姆斯就是借助所谓的堕落的女人布兰奇的遭遇来抒发他内心对“背德者”的同情和包容对世俗成见的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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