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声物语

出阁

   天气不太好也不太坏,有些懊热也有些清凉。

   表姐出阁的那天气候就是这样的。

   从小就和表姐关系不错,但她出阁的那天我却没有到场。

   因为不自觉地忘却,因为心里的那份不舍。

   我本该到场的,却没出现;我本该为之欢喜的,心里却一片平静……

 

   端午节的傍晚,我独自徘徊流连于五百里之外的边陲小镇,任微凉的细雨淋湿我的额。

   我拨通表姐的手机,却只听见一声拉长的嘟嘟盲音。表姐很忙,我猜想。

   挂断。一条短信点亮我的手机屏幕。别人告诉我,拨另外一串数字,可以找到她。

   接通。一个欢喜且略显疲惫的声音传入我的耳。那是表姐的声音。

   我说:“恭喜!”

   她说:“谢谢!”

   接着是瞬间的沉默。于是,表姐说她已经将我的情况告诉了姨妈。

   我的神经一阵抽紧。切切的问:“如何?”

   她却说,一切随风而定。姨妈是不会阻碍任何事情的。

   表姐总是如此,话从来都不说的很透,带着一点禅味,令人无端咀嚼很久。

   我知道,我的事情好了。

   那一刻,我想起了徐志摩的诗句: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那一声珍重里有甜蜜的忧愁!

   表姐,祝贺你!愿你幸福美满!

 

   出阁。在夜雨微凉的晨曦,在蜿蜒曲折的路途,在梦里他乡的世界。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出阁意味着什么呢?

   一叶飘零的止泊,还是一叶浮萍的逐流?

   两种人生的交叉,还是一种况味的二次方?

   ……

   出阁的意义,只有出阁的人才知道。亦或者,没有人知道。

   出阁时的人,总是显得温柔而盲目。因为一丝甜蜜,化作万千憧憬。一丝憧憬,化作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该化作什么呢?无人知晓。一切都只好随风而定。

  

   月华徘徊,散淡而慵懒的照入我的怀。

   此刻,仍是那个端午节的夜。本是冷雨夜,却奇迹般的出现了月。

   隔千里兮共明月。那是日与夜的相思,幻化的趔趄。

   我扑到在竹席铺成的床上,感受着她尚未带走的一丝体温,还是久久不散的发香。

   想起,下班后推开房门的刹那芳华,繁华过后是更深的落寞。

   我想起她的眼,她的脸,她的手,她的浅浅微笑,还有她离开时的不舍。

   表姐出阁的那天,我和她,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流浪在烟云四合的午后沉默。

 

   每个女子都会有出阁的一天,

   就像百合花都会经历春天一样。

   只是百合花开的时节,鹧鸪鸟的啼声,能否唤回那一颗因久久徘徊等待略显苍尘的心?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归哪里去呢?鹧鸪,我问你!

 

   “临风想佳丽,别后愁颜,正敛眉峰。

   可惜当年,顿成雨迹云踪。雅态妍姿正欢洽,落花流水忽西东。

   无缪恨,相思意,尽分付征鸿。”

   雪踏梅的深情厚谊,总只止于春暖花开之时。

   梅枝长青,雪衣不再。再芬芳的灼灼红梅,再纯白的皑皑白雪,也敌不过云淡风轻。

  

   她走了。在表姐出阁的当日。

   那时,我还未想起那一天是个什么日子。

   后来,我才明白她却知道那是一个女孩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只是,那个女孩,不是她,却是五百里之外的表姐。

   也只是,表姐,不是她的,却是五百里之外边陲小镇的我的!

   我拥有表姐,表姐找到了另外一个家。

   那一刻,她却什么也不曾拥有……

 

   等闲变却故人心。

   有人说,我们都是时间的孩子。

   我们不拥有时间,时间却永远拥有我们。

   我可以等她,她也可以等我。

   却没有谁等时间。

   只是不觉之间,我们所等待的,都迷失在了时间之中,  

   仍谁再也找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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