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声物语

柳永:流浪在烟花巷

柳永:流浪在烟花巷


    景萧索,危楼独立面晴空。动悲秋情绪,当时宋玉应同。渔市孤烟袅寒碧,水村残叶舞愁红。楚天阔,浪浸斜阳,千里溶溶。
    临风想佳丽,别后愁颜,镇敛眉峰。可惜当年,顿乖雨迹云踪。雅态妍姿正欢洽,落花流水忽西东。无缪恨,相思意,尽分付征鸿。

                                                                     ——柳永《雪梅香》

柳永:流浪在烟花巷

    这年头跟“天上人间”扯上关系,似有变成一件可耻的事情。因为京城那座闻名遐迩、艳名卓著的“天上人间”高级会所的倒掉,使得这个词汇变得敏感而带有某种暧昧。

    曾经的柳永也曾徘徊在“天上人间”的华丽珠帘之间,享受着丝竹弹唱的韵味,观睹着佳丽如云的从容,品晾着绸缪佳酿的甘美,不亦乐乎,却也暗自心伤。柳永,人称“柳七”,一个宋词时代无法绕道而行的名字,一个被涂满脂粉味的名字,一个注定名动天下流芳百世的名字。

    曾几何时,流浪在朝堂与青楼之间的柳永,不断的思索着进退之路荣升之道,可是理想的完美与现实的残酷两相对视,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命途,终究是要以一种不平凡的仪式结束的。他流连往返于田间阡陌,走马观花于紫竹青楼,放纵任性于红尘紫陌,用他的满腹才学满腔热情,用他的柳式小调柳式风流讴歌着所见的一切事物。他在平凡的日子里走遍了平凡的人间角落,也见证了世间的春秋寒暑人情冷暖。

    于是。他开始放纵,开放缱绻于烟花巷中、胭脂堆里,日益憔悴,日渐癫狂。也正是这样一种每日与青楼女子的耳鬓厮磨,让他对烟花女子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感和精神世界的认同感,对欢喜场、销魂窟有了一种刻骨铭心的认识和怀念。这种种情愫缠绕着他迷醉着他,他觉得无法排遣难以表达,只有化作薛涛纸上言、青楼梦中词、枕边殷勤语,还有袅袅婷婷的佳人舞步。

    若干年后,人们口口相传着柳七的歌词,声声相闻着柳三变的小调,唏嘘着词句里的忧伤缠绵惆怅缱绻。民间甚至流传着“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这样一句话。柳永踽踽独行于乡间小道田间阡陌孤独陋巷,倾听着百姓们的吟唱,开心的笑了。这是他一生唯一的舒心的心。他知道他成功了,不在朝堂青史之间,而是在民心口碑之上。这种成功比加官进爵更让人澎湃,比赐金封侯更让人难忘。同时代的很多文人都做着这样的民间梦,却少有成功,因为他们在混迹官场时已将曾经真实无暇的自我弄丢了。

柳永:流浪在烟花巷

    柳永敲击着红牙板,侍女们清拢慢抹着琴弦,关西大汉弹奏着铁板琵琶,歌姬们跳跃着凌波舞曲,一切都这么真实,却也这么虚幻。当堂上的佳人深情款款的吟唱着那首《雨霖铃》时,柳永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沉了很久而不曾触底。因为他想起了那首叫做《雪梅香》的旧作,想起了那一抹逝去已久的惊鸿倩影,也想起了那些模糊的轻狂时光。那时候的他青春放马作歌还乡,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是暗藏一脚的命运却为他亮起了黄牌,将他早早的罚下了仕途的主场。也是从那一刻起,柳永明白了他这一生注定要放逐在烟花巷里。

    晚年的柳永穷愁潦倒,死时一贫如洗。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又是怎么死的。只是人们很久没有再看见那么佯装癫狂的书生——柳七郎穿行于华丽珠帘之间,为青楼佳人们描红画眉了。虽然他写下的歌词还在朱唇玉齿之间浅吟低唱,虽然姐妹们时常挂念着七郎是否还在为三餐犯愁,虽然佳人们还在深秋夜雨时节思念着不知沉醉在何乡的七郎,但七郎却已不知所踪了。

柳永:流浪在烟花巷

    后人都说,柳永死后无人管,于是他的歌妓姐妹们便集资将他营葬。虽然死后得不到亲族们的祭奠,但每年清明节,歌妓都相约赴其坟地祭扫,并相沿成习,称之“吊柳七”或“吊柳会”。曾经风华绝代的佳人,随着年华慢慢老去,只有在七郎坟前时,才倏然想起了那些曾经拥有的美好时光。那时候七郎丰神俊朗才气风流,自己明艳照人风华绝代,可是一切繁华转瞬成空,繁华谢幕后是更深的寂寞。她们哀悼怀念着逝去的时光,也哀悼着郁郁终生不得志的柳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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